爱达荷州波卡特洛——2007年，一家占地67英亩（约合0.27平方公里）的中国多晶硅工厂热热闹闹地在这里破土动工。后来，在美国其他地方陷入经济衰退之际，这家工厂带着光辉的承诺屹立了起来，让这座位于爱达荷州东南部的处境艰苦的铁路小城，以及如海洋般的土豆种植园催生的蓝领工人和工会，对未来充满期待。
那么，如果这家企业希望享受各种优惠，又该怎么办呢？波卡特洛市决定以140万美元（约合850万元人民币）买下那片土地，再以近乎免费的价格租给该公司。考虑到可能带来的回报，这似乎是笔捡便宜的交易。
全美国及世界各地的转包商和供应商纷纷来到波卡特洛，建设这座投资额达7亿美元的工厂。当地居民和商界领袖希望，他们还能同时发现这里的小城魅力。最终带来的几百个工作岗位将是向高科技未来的梦想迈进的一大步，改善铁路和制造业就业机会消失后的局面。
现如今，在彻底关停18个月后，这家本来打算生产太阳能组件所需材料的工厂如同幽灵般矗立在这里，悄无声息。工厂从未全面投产，而且太阳能行业的专家称，随着全球二氧化硅价格的暴跌，它可能永远都看不到那一天了。
装有设备的木箱子被堆放在原地，犹如另一个世界留下的时空胶囊，其中有些从未开封过。当地居民称，企业家和风险投资人并没有发现波卡特洛这个地方，它的名字现在却通过各种错误的方式传播了出去。这里与一家破产的公司绑在了一起。公司在美国最大的债权人以诈骗和勒索的罪名，对它提起了联邦诉讼。
"想到这些浪费，我就心烦意乱，"波卡特洛市长布赖恩·C·布拉德(Brian C. Blad)说。这座小城拥有5.4万人口。
在位于市中心的联邦法院，Hoku公司(Hoku Corporation)的破产事宜正在处理中，被拖欠款项的债权人的律师蜂拥而至。这些人是来收债的，而不是花钱的。Hoku倒闭了，负债约10亿美元，债权人来自六个以上的州和国家，其中有像甲骨文(Oracle)和会计师事务所毕马威(KPMG)这样的大牌企业，也有像北卡罗来纳州派恩维尔的工业管线公司(Industrial Piping Inc.)这样的小承包商。工业管线拥有大约300名员工，手握1360万美元尚未支付的Hoku发票。
"在波卡特洛的败笔是非常大的打击，"工业管线的发言人T·J·布霍尔茨(T. J. Bucholz)说，"我们又不是通用汽车(General Motors)。"该公司的多数股权为密歇根州大急流城的一家权益资本公司所有。
Hoku到来之前，波卡特洛处境艰难。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Union Pacific)整合在犹他州的业务时，波卡特洛失去了许多好的铁路行业就业岗位。临近城镇的一家土豆加工厂已表示将在明年关闭。那家工厂约10%的劳动力来自波卡特洛。与整个爱达荷州一样，它深受工资水平螺旋式下降的影响。
联邦数据显示，爱达荷州的人均收入排名已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第37位跌至现如今的第49位，仅比密西西比州靠前。近年来，兼职工作成为增长最快的就业门类之一。全州有近四分之一的工作岗位提供的工时低于全职工时，这一比例在全国排第五位。市中心的许多办公场所都处于空置状态，等待出租。当地那家举步维艰的购物中心也定于本月进行拍卖。
从波卡特洛开车就能抵达周边的繁荣地区，比如北达科他州的能源钻探地区，以及城镇以南两小时车程的经济强劲的盐湖城。这些地方帮助波卡特洛把失业率控制在了全国平均水平以下。但当地居民表示，这不过是粉饰太平。
谈到就业和低薪比例的问题，波卡特洛前市长罗格·蔡斯(Roger Chase)说，"这是爱达荷州最重大的失败之一。"当年与Hoku达成协议的正是蔡斯。周二，他再次竞选，挑战布拉德的市长一职。不过，在这场基本上很温和的竞选中，两人均未指责对方应为此事的后果负责。
联邦官员称，除了当地那笔土地交易，Hoku还从联邦政府获得了220万美元的太阳能开发援助款。此外，爱达荷州还承诺为其提供岗位培训金。
还没有迹象表明，会有另外一个经济救星，带着Hoku当年的光环和前景前来。在办公室接受采访时，布拉德称，一家大型用人机构前不久表示有意来波卡特洛，或许会带来1000个岗位。然而这家企业表示，只愿支付10美元的时薪。这个水平仅比最低工资高几美元。布拉德拒绝透露公司的名字，只说那是一家仓储分销商，大部分销售通过互联网进行。
那家公司甚至还大言不惭地要求享受财政激励政策，但被波卡特洛市政府礼貌地回绝了。"我们欢迎他们，也很重视他们，"布拉德说，"但是，我没理由用纳税人的钱去换取每小时10美元的工作岗位。"
而且，Hoku的困扰还没褪去。今年8月，总部位于华盛顿州朗维尤的凯利公司(JH Kelly)将Hoku的中方大股东天威新能源控股有限公司告上了法庭。凯利之前是Hoku工厂的总承包商，如今发起了联邦诉讼，控告天威诈骗和勒索，因为天威曾承诺会支付相关款项。
天威的代理律师没有回复要求置评的邮件和电话。与此同时，上月举行了工厂的公开拍卖，但不过是在伤口上撒盐：竞拍者最高只愿出370万美元购买那座宽阔的工厂和里面所有的设备。本月，一名破产法院法官将作出哪方的竞标或竞标组合对债权人最有利的裁决。
翻译：陈亦亭
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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