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济南——周六，倒台的共产党政治明星薄熙来与王立军当庭对质，对薄熙来的庭审达到了戏剧性的高点。去年，前公安局长王立军逃往美国领事馆，引发了几十年来震动共产党的最大丑闻。
这是2012年2月以来，这两人为人所知的第一次见面。那时王立军逃离了已由薄熙来掌管四年的西南部大城市重庆，前往附近城市的美国领事馆。在那里，王立军告诉美国官员，薄熙来的妻子毒死了英国商人尼尔·海伍德(Neil Heywood)，而他因知悉这起谋杀案，受到了薄熙来的迫害。
薄熙来受到滥用职权的指控，他被控采取措施避免海伍德被谋杀一案外泄，包括把王立军降职。在周六的证词中，薄熙来表示对导致王立军出逃的事件，在一定程度上负有责任。
薄熙来陈述道，"我有过失，我有错误，我很惭愧，我也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但是罪与非罪是另外一个问题。"他补充说，他没有徇私枉法来袒护他的妻子，因为他不相信她杀害了海伍德，而他在王立军逃到领事馆之前将其降职，是因为他认为王立军的身体状况不稳定。
王立军因叛逃和其他罪行被判处15年有期徒刑，他在周六的审理中出庭作证。他戴着眼镜，身穿白色衬衫，头发整齐地分开，与当年身为薄熙来手下的执法官员时的形象一样。王立军作证说，2011年11月14日，薄熙来的妻子谷开来秘密地向他承认，她刚刚毒害了海伍德。王立军与谷开来关系密切并保守了这个秘密，但在2012年1月下旬，他告诉薄熙来，海伍德是其妻毒害的。
他说，第二天相见时，薄熙来在其他官员面前对他大声叫骂，并且一拳打在他脸上。"我身体稍稍动了一下，"王立军说。"我发现我的嘴角流血，耳朵流东西。"
在作证时，薄熙来说他打王立军是因为他认为王立军是在捏造针对其妻的指控。"我对这个不能接受，我非常气愤，当时我是摔了杯子，"薄熙来说。
除了滥用职权的指控，薄熙来还被控受贿和贪污公款合计约440万美元（约合2700万元人民币)。滥用职权是审讯中处理的最后一项指控，这次审讯开始于周四，至少要持续到周一。薄熙来对所有指控都表示不认罪。
薄熙来是一名民粹主义政治人物，也是共产党革命领袖的儿子，他在2012年3月被免职。不久之后，谋杀指控被公之于众。去年，谷开来因故意杀人，被判处死缓，实际上等于终生监禁。
周六，薄熙来一家耸人听闻的秘密，被揭露给了数以百万计关注此事的中国人。他们通过一个不断更新的法庭微博账户，密切关注着庭审的进展，该微博账户是党的官员为了让审判显得合法而设立的。
当天早些时候，被告人薄熙来否认了贪污的指控。之前，一名前同事作证说，薄熙来安排谷开来接受了500万元公款，该款项原用于2000年代初期的一项涉密建设项目。薄熙来说，在他的妻子发现他有外遇之后，她与他们的儿子薄瓜瓜一起去了英国，在2000年到2007年之间主要生活在那里，那时他们的儿子在那里上学。薄熙来说，谷开来作为律师存了一大笔钱，大约有两三千万元人民币的现金和资产，约合330万至500万美元，而他的儿子有奖学金支持学业，因此他不需要贪污公款。
薄熙来承认通奸立刻被一些中国门户网站所抓住，其中一篇文章的标题是，"薄熙来当庭承认曾有过外遇谷开来赌气携子赴英"。
这个例子显示出，经官方批准的中国大型新闻门户网站是如何发出统一声音，强调公诉人提出的不利于薄熙来的证据的，具体到外遇一事，也显示出是如何把他和丑闻联系在一起。
去年9月，共产党公布了党内认定薄熙来存在的问题。在公布时，共产党还决定在其中包含通奸的指控，称他"与多名女性发生或保持不正当性关系"。周六，薄熙来家庭的一个熟人透露，薄熙来和谷开来在2000年之前都有外遇。
这名熟人，以及另一名了解庭审过程、接近薄熙来家庭的人士透露，薄熙来在庭上提出的一些最有力的陈述，没有记录在现场实录中，也并没有发布在法院的微博上。他们透露，薄熙来周四在庭上表示，他去年之所以向调查人员承认受贿，是因为受到警告，其妻可能会被判处死刑，而他刚刚从哈佛大学(Harvard)毕业的儿子可能会被带回中国受审。
薄熙来用一句中国俗语告诉法庭，"我感觉自己一身系两命。"
这两位与薄家相熟的人士透露，在周五的记录中漏掉的另一个细节，也涉及薄熙来描述的调查人员向他施加的压力。他们透露，薄熙来在陈述中说，自己被讯问了数百次，并且晕倒了27次。
周六在法庭上，王立军作证说，薄熙来曾殴打他，并为了掩盖谋杀将他降级。但薄熙来说，他并未尝试掩盖，因为他绝不相信发生了谋杀。他向谷开来询问了这一指控，但谷开来使他相信王立军是在试图陷害她。作为证据，她展示了海伍德的死亡证明，上面有海伍德妻子的签名，其中说他的死因是酗酒后心脏病发作。
薄熙来说，"在我印象中谷开来是一个文弱女子，她不可能杀人。"
与薄家相熟的一名人士透露，周六薄熙来似乎得到了更多讲话的空间，并且比前一天进行了更有力的辩护。他说，在开庭首日薄熙来作出猛烈辩护之后，官员周五在法庭上为薄熙来设置了更严格的限制，并且收紧了发布在微博上的信息。
中国新闻媒体对于周六法庭激斗的报道清楚地说明，共产党当局仍然决心要处理薄熙来，估计他将被判处长期徒刑。庭审的前三天里，没有发布过任何能听到薄熙来讲话的音频或视频，他的陈述只能通过记录的文字看到。
官方媒体《法制日报》周六发表文章总结称，薄熙来在贪污指控中的证词"证明了其具有贪污的故意"。该报由中共中央政法委员会领导。
黄安伟(Edward Wong)和安思乔(Jonathan Ansfield)是《纽约时报》驻京记者。Patrick Zuo对本文有研究贡献。
翻译：林蒙克
纽约时报中文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