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四,淫秽杂志出版人阿尔·戈尔茨坦(Al Goldstein)在布鲁克林科伯尔希尔的一家养老院辞世,享年77岁。他的《Screw》杂志把"硬色情"推入了主流文化。
据他的律师查尔斯·C·德斯蒂法诺(Charles C. DeStefano)表示,死因可能是肾功能衰竭。
色情杂志并不是戈尔茨坦发明的,然而是他第一个给广大读者带来一份不带分毫品味或矜持矫饰的杂志。在《Screw》中,性极少以漂亮、浪漫的形象出现,甚至都不见得性感。它主要是一门生意,就像任何其他生意一样,有消费者,也有供应商。
在1968年的创刊号上,《Screw》发表了简洁的宣言:"我们承诺,绝不抹去任何一根阴毛或一个器官,"宣言写道。"我们没什么要道歉的。我们将完全揭露性的世界。我们会成为性的《消费者报告》(Consumer Reports)"。
戈尔茨坦活着就是为了震惊和冒犯世人,曾因淫秽罪名被逮捕了十多次,他在这个行业中坚持了足够长的时间,直到社会风气和技术将他抛在后面。等到2003年他的公司破产时,在这个他曾经引领风骚、每年规模达100亿美元的行业里,戈尔茨坦已经不再是一面旗帜。但无论是好是坏,他的影响都无可否认。
"很显然,他让美国人的感性变粗糙了,"公民自由权益倡导者艾伦·M·德肖维茨(Alan M. Dershowitz)2004年时说。他曾担任过戈尔茨坦的律师。
"海夫纳的色情杂志做得很有品位,"德肖维茨补充说。他指的是《花花公子》(Playboy)的创始人和出版人休·海夫纳(Hugh Hefner)。《花花公子》比《Screw》早问世15年。"戈尔茨坦的贡献就是彻底没品位。"
除了《Screw》,戈尔茨坦最臭名昭著的作品就是戈尔茨坦自己,一个卡通化的、喜欢辱骂他人的家伙,结合了波希特带(borscht belt)喜剧演员、口无遮拦社会批评家、嗜性成瘾的可怜虫的特征,似乎可以体现纽约文化史上的一个时刻:时报广场在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的堕落和衰退。
戈尔茨坦有一种不知足的神经质和食欲(他的体重一度达到350磅),他利用并滥用《Screw》这个霸道的讲坛,以及后来的那个肉体横陈的公共有线电视节目"午夜蓝"(Midnight Blue),辱骂了他的无数敌人,其中包括尼克松政府,没有在意大利面酱中放大蒜的意大利餐厅,他自己;而最令他的捍卫者们头疼的是,他还辱骂自己的家人。
"我很幼稚、冲动,总是怎么想就怎么做,"1974年他告诉《花花公子》。"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会克制自己不去做的。"
阿尔文·戈尔茨坦1936年1月10日出生于布鲁克林区的威廉斯堡,父母是山姆和格特鲁德·戈尔茨坦(Sam and Gertrude Goldstein),有一个兄弟。他父亲是一名新闻摄影师。
在童年时代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戈尔茨坦都有口吃、尿床的毛病,他被欺凌弱小的孩子们殴打,积累了后来令他怒火燃烧的怨愤。他终身都是心理医生沙发上的常客,在他2006年跟乔什·艾伦·弗里德曼(Josh Alan Friedman)合作的自传《我,戈尔茨坦:被搞的人生》(I, Goldstein: My Screwed Life)中,他把自己的精神问题归咎于软弱可欺的父亲,和与人通奸、不体贴的母亲。
在找到自己的职业道路之前,戈尔茨坦曾在军队服役,当过佩斯大学(Pace College)辩论队的队长,也曾跟随父亲的脚步,短暂做过新闻摄影这一行,在杰奎琳·肯尼迪(Jacqueline Kennedy)1962年出访巴基斯坦时拍过她的照片,并在古巴监狱待过几天,因为他未经允许拍摄了菲德尔·卡斯特罗(Fidel Castro)的弟弟劳尔(Raúl)的照片。他过着不幸的婚姻生活,白天是一名成功的保险销售,夜里则在色情电影院和妓院寻求慰藉。
婚姻失败后,戈尔茨坦过上了四处漂泊的生活。盖伊·塔利斯(Gay Talese)在《你的邻居的妻子》(Thy Neighbor's Wife)中写道,戈尔茨坦在1964-65年的纽约世博会上摆了一个投币游戏摊;他售卖地毯、百科全书和他自己的血;还开过出租车,并找到了一份当商业间谍的工作,到一个工会里卧底。那段经历令他感到如此震惊,以至于他为激进的周报《纽约自由报》(The New York Free Press)写了一篇曝光它的文章。
文章并没有引起戈尔茨坦期待的轰动,但他跟该报的编辑吉姆·巴克利(Jim Buckley)成了朋友。巴克利劝他说,商业色情服务正在发展,报道这种内容有钱可挣,而大报提到它们只是为了进行批判。
两人各出了175美元,在1968年11月出版了《Screw》创刊号:这是一份12页的色情社区入门手册,有黄色电影的影评、裸照、色情书店指南,以及戈尔茨坦对一个阴道仿制品的实地测试。
这份小报的封面是一个身着比基尼的黑发女子,抚摸着一根巨大的犹太香肠,虽然很难找到愿意卖它的经销商,但《Screw》的发行量还是很快达到10万——戈尔茨坦自称的(这个数字从来没有经过审核)——这份杂志的野心膨胀起来。
在20世纪70年代的纽约,准合法的、谨慎地号称"按摩院"的色情场所激增,戈尔茨坦每一家都亲自造访,并给它们评了分。他声称,他在早期为《深喉》(Deep Throat)写的热情洋溢的影评,对它成为第一部真正受到主流观众热捧的硬色情电影是出了一份力的。
20世纪70年代一期《Screw》刊登了杰奎琳·肯尼迪·奥纳西斯(Jacqueline Kennedy Onassis)的正面裸照,戈尔茨坦说那期的销量超过50万册——是当时销量为700万册的《花花公子》的零头,但是足以提高戈尔茨坦的业界声名。
随着名声而来的是逮捕和起诉,但戈尔茨坦又利用这些事件,发挥了最大程度的宣传效应。(他还写了许多严厉的评述,指责那些控告他的人是伪君子,并往往配上露骨的、显示这些人正在进行可鄙性行为的拼贴照片。靠着宪法第一修正案这块挡箭牌,戈尔茨坦在大部分诉讼中都全身而退,偶尔也会缴纳一些象征性的罚款。
《Screw》给戈尔茨坦带来了财富,让他买得起纽约上西区跟比尔·考斯比(Bill Cosby)同一条街的联排别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硬色情内容变得普遍起来,《Screw》的前卫性变得越来越微弱,而他也开始失去兴趣。
"前卫会变得司空见惯,这是美国生活的一个规律,"戈尔茨坦1981年时说。"大众市场最后总会同化创新或革命的东西。"
戈尔茨坦开始创办其他杂志,包括《死》(Death)、《污迹》(Smut)、《雪茄》(Cigar)和《流氓时报》(Mobster Times)等等十多种,全都失败了。他在佛罗里达州波姆庞帕诺滩买了一套豪宅,1992年还参加了一次县执法官选举,结果没有成功。
渐渐地,戈尔茨坦的帝国衰落了。《Screw》的主要收入来源——色情服务广告被《村声》(Village Voice)等报刊一点点挖走,这些报刊中很多都是免费的。视频和互联网色情蓬勃发展起来,戈尔茨坦没能在其中占据像样的地位。
与此同时,他与别人的宿仇也变得更小家子气、更像是个人恩怨。2002年,他因在《Screw》上攻击一位前秘书被裁定有罪,不过这一裁决后来也被推翻。戈尔茨坦的儿子乔丹(Jordan)从哈佛法学院(Harvard Law School)毕业时,没有邀请他参加毕业典礼,于是他登出了篡改过的照片,显示乔丹跟各种男人以及自己的母亲、戈尔茨坦的第三任前妻吉纳(Gena)有染。
戈尔茨坦一生结过五次婚,有一个儿子。戈尔茨坦跟第五任妻子克里斯汀(Christine)的关系长期疏远。
翻译:土土
纽约时报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