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约热内卢——在赛中，西班牙球迷和智利球迷的对喊在一开始还有些懒散，喊声先是来自马拉卡纳体育场(Estádio do Maracanã)的一侧，然后是另一侧。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周三的终场时刻到来时，已有数万球迷加入呐喊。
这些球迷叫着，"El-im-in-a-do! El-im-in-a-do!"，意思是"淘汰出局"，他们穿着红色球衫，疯狂地跳着脚，这让看台看上去就像是一匹翻滚不息的超大号红布。
可是，这些球迷穿的不是红色的西班牙球衫。西班牙是世界杯卫冕冠军兼两届欧洲杯冠军。他们穿的是智利的红球衫，后者在第一轮比赛就把西班牙给淘汰出局了，至此，西班牙刚踢了两场比赛。过去，还没有哪届世界杯卫冕冠军被如此之快地淘汰出局。
目睹智利2-0的胜利，就像是看一名职业拳击手一次又一次遭受脸部的重击，然后看他倒地，在裁判从1数到10时想奋力爬起，却力不从心。眼看着一个传奇球队如此出人意料地落败，而且显得如此无助，不免让人生出一丝怜悯之情。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西班牙队先是在上周五的开场赛中以5-1败给了荷兰队。然后就是周三的比赛，在长达90多分钟的比赛里，大部分时间，西班牙队听到的都是丧钟被当当敲响的声音。
西班牙队一开始错失了几次良机，而智利队却在第20分钟攻入了第一球，这要感谢哈维·阿隆索(Xabi Alonso)在中场相当不明智且懒散的一记向后传球，随即智利队在右侧形成了突破。爱德华多·巴尔加斯(Eduardo Vargas)接过查尔斯·阿朗吉斯(Charles Aránguiz)的传球，之后让球飞过了守门员伊克尔·卡西利亚斯(Iker Casillas)，后者也许已经看厌了"桑巴荣耀"(Brazuca)——这是本届比赛官方用球的名字——嗖的从身边飞过，却连边都碰不到。
第43分钟，卡西利亚斯确实碰到了球，他把射向球门的球击打了出去，可球正好落在阿郎吉斯的右脚下，就好像被那里的一块磁石给吸住了。这对已经十分自信的智利队来说实在是太幸运了。阿郎吉斯拔脚怒射，皮球再次绕过卡西利亚斯，给对方的世界杯噩梦再添一幅可怕的场景。
西班牙试过了，它真的在努力启动对抗智利的开关，让自己大名鼎鼎的、优雅的技术性打法自动控制场上的局势。可是他们的"全能足球"时断时续，就好像电池正被耗尽。
每次西班牙试图进行其标志性的短传，智利就会想办法将其打乱。来自尤文图斯队(Juventus)的中场队员阿图罗·比达尔(Arturo Vidal)会神出鬼没地冒出来把球抢走，就像操场小霸王那样带着球跑开。
智利人更快，而且坦率地说，他们似乎对取胜更有激情。西班牙队教练文森特·德尔·博斯克(Vicente del Bosque)也看到了这一点。
"我从没想到我们会在第一轮后就离开世界杯，"他说。"我们开局时有些无精打采，而且不够勇敢，真的。很遗憾，因为我没料到会是这种结局。"
谁都没料到西班牙队在巴西现身时看上去那么疲惫，那么慢。相比智利队，他们看上去似乎在进行慢动作。但你想想，这仅仅是因为他们完全没了对足球的热情吗?
在西班牙队的23名球员中，其中七名队员几周前还在欧洲冠军联赛(Champions League)决赛中拼杀，当时的两支队伍均来自西班牙。队中十人踢过半决赛。再往前看，自从赢得2008年的欧冠后，这支队伍一直在比赛，征战本届世界杯的西班牙队中的几名关键球员——包括卡西利亚斯、阿隆索、安德烈斯·伊涅斯塔(Andrés Iniesta)、塞斯克·法比加斯(Cesc Fàbregas)和哈维·埃尔南德斯(Xavi Hernández)——都是那支队伍中的成员。
中场关键人物哈维是34岁；卡西利亚斯33岁；阿隆索32岁。在双腿跑了这么远，承受了这么大的保持最佳成绩的压力后，他们的身体可能已经受够了。从来没人说保持最佳状态容易。此外，更年轻的一代正在等着。
周三，博斯克的首发阵容中没有哈维·埃尔南德斯、杰拉德·皮克 (Gerard Piqué)和法比加斯。中场时，阿隆索被22岁的科克(Koke)换下。在自己帮助智利首进一球后，阿隆索双手掩面。对于西拔牙的失败，博斯克表示，像这样的溃败会有一些后果。
后来，卡西利亚斯说自己无法解释发生了什么，并为让球迷失望而道歉。
"他们应该知道，我们已经尽全力了，"他说，"这支球队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西班牙人或许有心理准备；或许没有。然而，每一名非凡的运动员，每一支伟大的球队，都会有谢幕的一天。有时候，这一天来得很慢，就像当年的迈克尔·乔丹(Michael Jordan)，逐渐已经无法用惊人的表现让我们目瞪口呆。有时候，这一天会匆匆降临，就像某天早上你突然发现，饱经风霜的膝盖已经怎么也不听使唤了。
只有一件事确定无疑：再美好的事物也会有尽头。
周三，西班牙队走到了终点，葬礼上几乎看不到友善的面孔。观众席上大多是智利球迷。当他们开始高唱和欢呼的时候，我感觉这声音要把耳膜震碎，如同一场超级碗的比赛，再加上一间挤满了尖叫着的、精神亢奋的中学生的回声室。
比赛开始前，智利的球迷情绪激动，以至于近100人冲进体育场的一个大门，毁坏了围栏，闯入媒体中心，并在混乱中撞到了一堵简易墙。他们后来被警察带了出去。
西班牙队的离场要比这安静太多。
在最后的几次控球尝试之后，他们甚至会绊倒自己的队友，随后他们意识到，所有的努力都已经失去意义。智利队赢了，一个时代结束了。伟大的西班牙队，多年来的体坛传奇，沉默离场。
一名智利球迷手举的标语道尽了这个夜晚："再见，西班牙"。
Email: juliet@nytimes.com
翻译：张薇、陈亦亭、王湛
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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