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c 23rd 2013, 01:11, by RANDAL C. ARCHIBOLD, ELISABETH MALKIN
墨西哥卡门城——墨西哥的每座加油站都打上了国有垄断油企的绿白标示。石油垄断是该国政府的经济命脉。人们用演讲来庆祝纪念墨西哥1938年从外企手中收回石油业控制权的"石油收归国有节"(Oil Expropriation Day)，在某些小城甚至还有游行活动。一首名为《石油工人颂》(The Oil Worker Hymn)的老歌赞扬石油"拯救了我们的祖国"。
可是现在，总统恩里克·培尼亚·涅托(Enrique Peña Nieto)即将修改宪法来向私营资本开放墨西哥的油气和电力行业。这一争议性举动有可能成为墨西哥20年来最重大的经济变革举措，预计将吸引国际油企的到来、增加北美的能源供应，并将考验石油对墨西哥灵魂的掌控力度。
"我们必须捍卫我们的石油，"曾三次竞选总统的夸特莫克·卡德纳斯(Cuauhtémoc Cárdenas)在电视广告中说。他的父亲正是将石油业收归国有的总统。他还表示，国有油企属于"全体墨西哥人，我们绝不能允许它私有化"。
相关立法于周四下午获得国会的最终批准，其中宣布，墨西哥仍将石油的所有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过，它允许私营企业或是与国有垄断油企墨西哥国家石油公司（Pemex，Petróleos Mexicanos的缩写）合作开采油气资源，或是自行开采，从而容许国际油企在被驱逐75年之后重返这片土地。
谈到各大石油企业，美洲协会(Institute of the Americas)的能源项目主任杰里米·M·马丁(Jeremy M. Martin)说，"为了一个真正的机会，它们已经等待了很长时间。"
在墨西哥，石油往往等同于主权与民族尊严，因此这项计划引发了激烈的辩论。2008年曾出现过开放石油业的更为温和的尝试，但由于抗议活动和其他原因，计划受挫。不过，抗议这次未能奏效，尽管其中不乏精彩瞬间。
墨西哥议会下院就此项改革进行辩论的时候，一名左翼议员把衣服脱到只剩黑色内裤，以示国家在送出自身最宝贵的财富。改革方案还需获得墨西哥各州中一半以上的批准，方能成为法律。不过，培尼亚·涅托所在的政党已经控制了多数的州。
他的幕僚称，改革的目标是提振墨西哥下滑的石油生产，并通过开采地下和海底的巨大油气储备来将该国推入发达国家之列。多年来，外国油企一直在低调地游说墨西哥政府开放该行业。墨西哥国家石油公司的名声，说得好听是效率低下，不好听就是腐败。
全面的能源改革是培尼亚·涅托今年推进的一系列变革中的核心。这些措施包括，打破通讯行业垄断的尝试、增税，以及削弱教师工会对运转不灵的学校系统的控制，结果好坏参半。正是他所在的革命制度党(Institutional Revolutionary Party)当年开启了石油业国有化进程，从而将墨西哥送上了工业化的道路。这一次，革命制度党与长期希望进行相关改革的保守派联手，压倒了遭到削弱的左翼。
民意调查显示，墨西哥民众对培尼亚·涅托的议程日益丧失耐心，而且没有感受到有所获益，原因是经济增长放缓，而他曾承诺应对的暴力问题也基本未受抑制。
培尼亚·涅托希望能源改革会给经济注入新的活力。石油垄断是国库的保障及左翼的试金石，之前的总统从未能将之撼动。
"石油在墨西哥有着特殊的象征意义，并不是每个产油国家都是这样，"哈佛商学院(Harvard Business School)的政治经济学研究者诺埃尔·莫勒(Noel Maurer)说。"墨西哥建立了一种民族神话：'石油归我们所有。'这是事关国体的问题。"
民意调查显示，多数墨西哥人大体反对外资进入石油行业，不过这种情绪或许在消退。虽然在校生仍要学习石油国有化的事情，但在标准的五年级历史课本中，相关内容只出现在一页里。
就算是在卡门城，"石油归我们所有"的情绪也逐渐减弱了。上世纪70年代末，这里发现了世界上最大的油田之一，推动墨西哥跻身产油量最高的国家之列，把这座曾经的渔村变成了石油重镇。
这里已随处可见外资承包商，为海上钻井平台和附近的油井提供各种服务。经常听到的抱怨是，石油国有化的好处被夸大了。
"我听到什么'石油归我们所有'的说法就会笑起来，"为墨西哥国家石油公司的一家承包商工作的工程师恩里克·桑切斯(Enrique Sánchez)说。"我还在等着领我那份红利呢。"
墨西哥有着丰富的油气储备，但开采难度正在日益加大，成本也越来越高。这些储备深埋在墨西哥湾的水下，或是地底深处的页岩中。新技术使得世界各地的这种油气资源得以释放，尤其是在美国，但墨西哥国家石油公司没能跟上步伐。
该公司隶属于墨西哥政府，被课以重税，以支撑高达40%的国家财政预算。为了维持资金周转，公司几乎所有的投资都放到了开采出口原油上。它还是裙带关系的重灾区，让有政治关系的承包商发了财，其中包括工会。
工会领袖卡洛斯·罗梅罗·德尚(Carlos Romero Deschamps)是个富豪参议员，本人和子女大肆挥霍的消息经常见诸报端。这次的法案将把工会排除在墨西哥国家石油公司的董事会之外，但保留了该组织的其他特权。
部分左翼人士担心，更高效的外企进来后，墨西哥国家石油公司最终会丧失越来越多的油气资源的控制权。
"墨西哥国家石油公司需要大手术，而不是安乐死，"左翼的莫雷洛斯州州长格拉科·拉米雷斯(Graco Ramírez)说。
增长之下，卡门城已然在承受着很大压力，而对新法案的期待带来的淘金思维又已降临。
"他们已经在建三座酒店了，还有很多其他国家的人要来，"内尔松·德甘塞尔(Nelson de Ganzer)说。在卡门城拥有三座巴西菜餐厅的他发现，客人中外国工人猛增。"这可是墨西哥的大事。"
Randal C. Archibold自卡门城和墨西哥城、Elisabeth Malkin自墨西哥城报道。Clifford Krauss自休斯顿对本文有报道贡献。
翻译：黄铮
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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