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圣保罗——上周,巴西总统迪尔玛·罗塞夫(Dilma Rousseff)非常庄严地对CNN的克里斯汀·阿曼普(Christiane Amanpour)说,"我认为,能够克服失败,是一支强队和一个伟大国家的特征和标志。"
巴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此可怕?是促使夏尔·戴高乐(Charles de Gaulle)1940年呼吁法国人抵抗侵略的那种事情吗?值得庆幸的是,情况并非如此。其实不过是一场足球赛,却给巴西带来了一场噩梦:德国队在对巴西的比赛中踢进了七个球,其中有四个是在六分钟内连续踢入的。为了一场足球赛,巴西人可以这样群情激荡,他们真是幸运。
自从巴西独立以来,该国只遭受了两次惨败——都是在主场,在足球赛中。第一次是1950年世界杯的决赛,巴西和乌拉圭看似即将踢平,结果主队防守不当,让乌拉圭踢入制胜一球,令整个巴西为之沉默。
六十年后,巴西作为世界杯主办国,终于有望在全世界的注视下证明自己的实力。结果上周输给德国的那场球,可以说比1950年那次更加凄惨。德国之后击败了阿根廷,夺得了冠军。在巴西和德国的比赛中,德国的进球后来已经不再令人感到惊讶,而是令人羞耻地成为常态。"羞辱"这个词在那场比赛中反复响起,在世界各地再三重复,也贯穿在罗塞夫与CNN的对话节目中。对于发生在国家队球员身上的事情,巴西人永远都不会保持感情上的超然。这基本上是一个爱国主义问题。
认为一个国家的灵魂可以和一个体育赛事的结果紧密交缠,这种观念听上去似乎有些天真。也许是这样的,但杰西·欧文斯(Jesse Owens)参加1936年柏林奥运会时在希特勒的鼻子下取得胜利,以及乔·路易斯(Joe Louis)在纳粹主义最猖獗的时候击败德国拳击手马克斯·施梅林(Max Schmeling),这些事至今也仍让美国人感到自豪。而在文化竞争方面,当钢琴家范·克莱本(Van Cliburn)1958年在莫斯科赢得国际柴可夫斯基大赛时,美国人品尝到了一种胜利感,而仅仅几个月前,当苏联把斯普特尼克(Sputnik)人造卫星送入轨道时,美国人还感到震惊和羞愧。
有很多国家虽然把感情倾注在运动场上的胜利中,但把寻求军事胜利摆在首位。有时候,这种做法有益于人类,比如二战中盟军的行动。有时候,这是一种可怕的浪费,比如法国和美国在越南的作为。没有一个国家喜欢谈论自己的军事失败。美国人也不愿想起1814年时,英国人曾放火焚烧白宫。
巴西这个国家遭受的屈辱,往往发生在足球赛场的四条边线之内。或许我们可以把那归咎于地理——毕竟,巴西和欧洲这个是非之地相距遥远。或许这就是运气。自19世纪末以来,巴西没有一兵一卒在扩大国家边界的战争中丧命。先后曾有九位将军统治巴西。他们中有六个从未打过一场战争。还是这样更好。
世界杯开始之前,巴西的反对派打赌薄弱的基础设施会出问题上。后来,巴西政府却因国家队稍纵即逝的成功而酩酊大醉,尽管他们跟那没有什么关系。
如今,人们普遍认为,"7比1"的惨败(在季军争夺赛中,荷兰又以3比0痛击了巴西)将影响今年10月的总统选举结果。在这种信念的背后,是一些人对普遍选举权心存怀疑,或者更糟,是对巴西人是否有能力明智地行使这种权利持怀疑态度。
之前经历过世界杯失利的巴西政府,有些在选举中获得了胜利。另外一些尽管经历了世界杯的胜利,但却输掉了选举。整体来看,世界杯对选举没有什么影响。足球靠的是进球。选举靠的是选票。前者需要大量用脚;后者需要大量用头。
世界杯已经被抱走,巴西的问题还将一如既往地存在。罗塞夫将寻求连任,伴随她的是惨淡的经济指标:增长率太低(2014年为1.4%),通货膨胀率太高(该国央行预测为6.4%)。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将把对营销工作的虔诚信仰当作依靠。
如果她获胜,劳工党(Workers Party)将会连续执政16年。在巴西历史上,还没有哪个政党有过这种程度的凝聚力,执政时间这么久。
罗塞夫的两个竞选对手阿艾西奥·内维斯(Aécio Neves)和爱德华多·坎波斯(Eduardo Campos),都没有明确制定出自己的竞选纲领。就算两人在考虑教育、医疗和运输领域的问题,他们也没有表达出来——尽管一年之前,数以万计的巴西人走上街头,明确要求在这三个方面获得更好的服务。就像失败了的巴西国家队一样,反对派在竞选中表现得外强中干。
如果巴西足球队的表现告诉了我们某种道理,那就是要记得一句耳熟能详的格言:你无法在游戏开始之前就获胜。
埃利奧·加斯帕里(Elio Gaspari)是巴西《环球报》(O Globo)和《圣保罗页报》(Folha de São Paulo)的一名专栏作者,著有关于巴西军队独裁历史的多卷本书。此文原文为葡萄牙文,由Alexandra Joy Forman翻译。
翻译:土土
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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