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西西比州杰克逊的时候,特拉维斯·雷杰纳(Travis Reginal)和贾斯廷·波特(Justin Porter)就成为了好朋友。在他们就读的威廉·默拉中学(William B. Murrah High School),97%的学生是非洲裔美国人,67%来自于低收入家庭。默拉中学并不是常春藤大学的生源输出地,极少有低收入家庭的学生会申请美国最顶尖的大学。但雷杰纳先生却考上了耶鲁大学(Yale),并且刚读完大一,波特先生则在哈佛大学(Harvard)就读。下文是雷杰纳先生的经历自述。阅读波特先生的文章请点击这里。
柯南·奥布莱恩(CONAN O'BRIEN)曾经说:"人的一生中没什么事比噩梦成真更让人解脱了。"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可能预见了我的耶鲁大一生活。
那是在五月初,学年结束前的一天,歇斯底里的期末考试周已经结束,可我胸口的焦虑却挥之不去。我向一个朋友倾诉了这种纠结的情绪,她说这肯定和要回家有关,回答里透着女人们似乎与生俱来的睿智。
一开始我并不理解。在为学业辛苦了一年后,我对暑假的到来感到非常兴奋。后来我明白了。我感觉自己已经做了那件最令我害怕的事:让别人失望。我的平均绩点分不是学校里最差的,但也不会令人骄傲。作为家里第一代上大学的人,我必须谨小慎微,容不得半点差池。我们属于"低收入"家庭,我应该上大学并且脱颖而出,为家里的每个人创造更好的生活,而且老家的社区亟需成功故事的安抚。
我母亲生我的时候才15岁。当时我的父母天真鲁莽,而父亲更是不堪重负。因此我在单亲家庭长大。可惜,听到这一点没有人会觉得惊讶。这在许多非洲裔美国人社区是正常现象,在杰克逊,超过半数的18岁以下孩子生活在单亲家庭。
由于我母亲高度重视教育,我找到了有效的替代方式——埋头于学习和阅读。在10年级的时候,我参加了默拉中学一个新办的演讲与辩论俱乐部,该俱乐部由一名叫贾斯廷·波特(现就读于哈佛)的同学发起。在他身上,我找到了长久以来所期盼的,能在才学上激励我的黑人男同学。在俱乐部的日子使我取得了精深的分析技能,这可能是我为上大学做的最好准备。在写诗中我也得到了释放。在大学入学申请中,我向读者展现了——正如我所写的——在"放空灵魂的过程"中的这一面。
高等教育管理者和权威人士不明白为什么低收入家庭里聪明的孩子们不去申请顶尖的学校。原因之一是那些学生们可能并不知道申请常春藤联盟(Ivy League)大学有什么要求。若不是我自己去查资料,我根本不知道必须要考SAT专项考试。此外,学校能让我知道自己有希望被录取也很重要。
在12年级(相当于中国的高三——译注)前的暑假,当被达特茅斯学院(Dartmouth)选中去免费参观这所学校时,我知道自己被录取常春藤联盟大学可能性很大。由于我"优异的成绩",耶鲁也向我伸出了橄榄枝,寄给我的信上说他们认为我在耶鲁能有良好发展,应该申请。因此,我申请了耶鲁。我申请得很早,但学校却延迟了录取决定。当我最终看到恭喜我被录取的邮件时,真是个无比荣耀的时刻,可是又苦乐参半。在常春藤联盟里的黑人学生数量很少,而且还不断被其他少数种族的人数超过。大多数默拉中学的学生毕业后在当地州立学校就读,还有一些人甚至不再继续上学。
对于低收入家庭的非洲裔美国青少年而言,问题的根源在于对他们的期望过低,这基本形成两个极端:马马虎虎过得去就行的学生或是罕见的高材生。大多数人不知道成功是什么样的。在耶鲁的学习使我越来越意识到,小学和中学的老师及行政人员对部分学生存在成见,他们并不期待孩子们能取得进步。在耶鲁,你的学业水平必须随着课程的深入而提高,否则拿不到高分。这推动我更加努力地学习。
耶鲁招生网站显示,超过八分之一的耶鲁学生是他们家里的第一个大学生。耶鲁出钱让我参加了新生访校日(Bulldog Days),这是一个为被录取学生准备的周末,当时大家讨论了第一代大学生的资源。可是在整个学年里,我都不知道那些资源在哪里。我迷失在繁重的课业里,选修了一些我认为能应付的课程,但那些课程所教授的并不是我最渴望获得的技能。作为一名黑人学生,我觉得自己需要证明些什么,并且倔强地不肯寻求帮助。这么做很蠢:我定量推理课程的结课成绩在全班居然只排在中等。
由于要自付课本费,我还选修了一些书本最便宜的课程。在耶鲁,我亲身经历着贫富悬殊。虽然有全额奖学金,但我却收到了从助学金办公室发来的突如其来的账单,说我竟然欠学校近1000美元的医疗保险费。我原以为这是免费的——在那么多新生会议上从没有人讨论过费用问题。至今为止我还没有遇到过更恐慌的时候:1000美元对许多学生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它能给我母亲带来巨大的负担。幸好我在最后期限前取消了这份保险。好险!
我在耶鲁也有过尴尬的对话,其中一次是和我的写作导师,他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是从句。一些学生觉得,以我的条件能考上耶鲁太让人惊讶了。大人们会问我怎样适应和"以前习惯的"有巨大差异的文化。但我认为,在与我交流的时候,需要做更多调整的反而是其他种族的同学。鉴于人们描绘的负面黑人形象,我时常想起我的种族以及其他人怎么看待我。
今年夏天我在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市的波特兰社区度过,外人通常认为那里是贫民区。我在非营利性机构邻里住宅(Neighborhood House)工作,该机构的使命是打破贫穷的循环,并且让学生们为上大学做好准备。作为一名青年指导员,我的任务是挖掘他们的才华并将其展现出来。
焦虑仍未离去。我觉得自己不是那个其他人所认为的人才。但我希望能鼓舞非洲裔美国青年,无论他们读什么样的大学或是有什么样的专业技能,都能铺一条通向成功的路。我的亲身经历告诉我,许多在危险社区成长的年青人有丰富的想象力、热情的内心和飞越故乡的强烈愿望。
本文最初发表于2013年8月4日。
翻译:Charlie
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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