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德里——印度空间研究组织(the Indian Space Research Organization)绝不会让外星人心存妄想,他们的宗旨很明确:"为人类服务。"
11月将迎来印度首次向太空发射火箭50周年。那枚科研用自动推进物当时从印度南部一个宁静的渔村发射升空。目睹探空火箭(the Nike-Apache rocket)喷着橙色火焰直升入距地面200公里处,许多人恐慌不已,纷纷向他们的神灵祈求原谅。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印度将在11月向火星发射探测器,环绕这枚红色的星球飞行,好似向太空计划的起源致敬。
这项预算为45亿卢比(7000万美元)的项目宣布要达成的目标为,测试印度是否已具备将飞行器送入火星轨道的能力,并对火星的大气和地质构造进行研究,以便未来进行火星矿藏开采,甚至将志愿移居的印度人送至火星。当然,还要对生命迹象进行探测。
从一开始,印度的太空计划就引发了两种截然对立的反应——一方认为这是一个重要而光荣的计划,每个印度人应为此感到格外自豪;另一方认为,在一个儿童仍死于饥饿的国家,这样的项目就是浪费。这不过是一个穷国为弥补自己的渺小感而追求虚假的英雄气概。
1969年,印度最知名的漫画家R·K·拉克斯曼(R.K. Laxman)的一幅漫画里,一个普通印度人作为送往月球的最佳人选,被引见给美国太空科学家们。"这是我们的人选!"对白说道。"他能在没有水、食物、光、空气和居所的情况下生存。"
如今,即便印度正在努力实现载人往返于太空的项目,那幅漫画仍未显过时。
印度的太空科学家们一直以来把所有对于他们工作价值的质疑归于不懂行的人们的抱怨,不值一提。当然,也有许多来自外行人的支持,但即使是钟爱这项事业的人们也发现很难为火星计划进行辩护。
当印度还在依靠以剥削为本的外国公司来开采自己在地球上的矿藏时,还说什么开采火星呢。如果印度,和其他国家一样,认真对待科学,那么举个例子,难道不应该把精力集中在解决导致几百万印度人死亡的蚊媒疾病上吗?在登革热仍然存在的时代去探索太空,乍看上去确实显得莫名其妙,但一个国家真的应该想,把所有的主要任务按照其社会重要性进行理想化排序,一次就进行一个项目吗?
现已退休的拉玛班德兰·阿拉瓦穆丹(Ramabhadran Aravamudan)50多年前加入了印度太空计划,并被派到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the National Aeronautics and Space Administration,简称NASA)受训。约翰·F·肯尼迪(John F. Kennedy)总统遇刺身亡那天,他在沃洛普斯发射基地(Wallops Test Range)。对于NASA并未宣布放假一天,他很不解。他告诉我,虽然作家们用"火箭科学"(rocket science)来形容高级而艰深的学问,但"火箭科学在很多方面比医学研究和疾病管理要简单。在火箭科学领域,完全能够设定一个简单而明确的目标"。
此外,印度的太空科学家一直强调国家的太空计划并非耗费巨资。今年划给空间部(the Department of Space)的预算为561.5亿卢比。而在2011至2012年度,印度政府雇员仅差旅费就达到351.9亿卢比,现在有可能更多。
在距离阿拉伯海不远处,印度南部的顿巴一座搬空的罗马天主教堂中,印度的太空计划在困顿中启动。当时太空科学作为一门崭新的学科,在印度仍处于基础阶段,如今的老将们都惊叹于当时的试验没有造成任何伤亡。一次,在发射一枚小型测试火箭之前3分钟,一位科学家按下警报按钮以提醒当地的渔民,结果按钮启动了火箭发射。这样的状况在那时很普遍。
在60年代后期,在那个印度还将科学家视为英雄的年代,印度太空计划的英雄奠基人维克拉姆·A·萨拉巴伊(Vikram A. Sarabhai)得知,澳大利亚北部正在将一个新的卫星遥测跟踪站作为废品进行拍卖。他派两名科学家到印度储备银行(the Reserve Bank of India)索取一张空白外汇票汇。当时,印度人基本不可能携带美元离境。索取空白票汇的要求在一名银行职员看来简直是荒唐,他要求两人离开。
从初始到2008年,印度的太空计划主要忙于一些实用任务,例如发射印度制造的廉价通讯和气象卫星。2008年,印度发射了月球轨道飞行器,它却在计划任务期中段消失无踪。和印度每一个主要的科学计划一样,太空计划也被迫披上了道德外衣,被冠以扶贫的头衔,即利用卫星将印度的偏远乡村和其他地区联系起来,并在自然灾害期间充当空中之眼。
而月球和火星任务,并无立竿见影的实用功能来做掩护,因此饱受批评,所有反对的声音都汇成一个类似问题:"一个穷国为什么要这样做?"
几年来一直在报道太空计划的记者拉吉·钱加巴(Raj Chengappa)和其他一些人一样,认为对太空计划的批评是"目光短浅的"。当人类要决定火星各种资源归属问题的时刻到来时,他告诉我,"印度会是强者之一。"
部分针对火星计划的批评,与其说是控诉计划本身,不如说是宣泄对印度的不满。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就是,为什么印度的基础医疗体系没有像太空计划那样,有一个科学家英雄来为其奠基,以及殚精竭虑的研究人员和无以伦比的政府支持呢?无论文科出身的作家如何想像,难道"火箭科学"真的比与蚊子作斗争要简单吗?
Manu Joseph是印度时事周刊《开放》(Open)的主编,著有小说《他人的不正当幸福》(The Illicit Happiness of Other People)。
翻译:刘京砚
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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