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尼西亚雅加达——上周末，前特种部队司令普拉博沃·苏比亚恩托(Prabowo Subianto)用一场公众集会展开了他所属政党的议会选举竞选活动，当地媒体形容这场集会具有"军事风格"。他当天乘吉普车进入了雅加达的一座体育场，随后向其党派的忠实追随者致意，又骑马绕场检阅了身着制服的党内干部。
普拉博沃在军队任职期间，印尼发生了一些惨绝人寰的侵犯人权事件，多方指控他曾参与其中。但尽管这样，已经宣布竞选总统的普拉博沃并没有在竞选中淡化他的军人经历。很多人认为，现今的印尼渴望一个有力的领导人。
但普拉博沃的参选，在印尼国内外的维权人士中，都引起了强烈的担忧。他们提到上世纪90年代后期，他曾涉嫌对民主派人士实施绑架，印尼官方的人权委员会曾因此建议对他提起公诉。事件发生在军方支持的苏哈托(Suharto)政府倒台前的最后几个月，苏哈托总统当时为他的岳父。
普拉博沃试图成为印尼第二个民主选举产生的总统，这也将奥巴马政府推到了一个艰难的境地。
普拉博沃80年代从美国的军事训练项目毕业，作为美国的仰慕者，他多年来一直明确表示希望和美国高级别官员会晤。但到目前为止，美国对此始终持反对态度。
"敏感性在于印尼军队实施暴行期间，美国和印尼军方有过极其紧密的联系，"美国西北大学(Northwestern University)政治学教授杰弗里·温特斯(Jeffrey Winters)说。他补充说，美国政府似乎在盼望着他落选，而一旦他当选，就需要赶忙修补之前的不愉快。
"印尼的战略意义过于重大，以至于美国不可能让两国关系冷淡下来，"温特斯说。美国和印尼之间不仅有着紧密的经济和安全联系，更重要的是印尼有着全世界最多的穆斯林人口。
目前为止，大印尼运动党(Great Indonesia Movement Party)的普拉博沃落后于倍受欢迎的雅加达市长佐科·威多多(Joko Widodo)。佐科被认为是无可挑剔的领导人，正在着手解决很受关注的问题，如教育和拥挤不堪的雅加达交通。但总统选举还有数月之遥，要到7月才举行，总统选举之前下个月还会举行立法机构选举。现年62岁的普拉博沃有他的魅力所在，他在草根阶层有许多热情的支持者，在有权势的商人和退伍军官中也很受欢迎。
对于普拉博沃的指控要追溯到他军旅生涯的初期，在80年代他是驻扎在东帝汶的年轻军官，当时东帝汶发生了反抗印尼占领的武装运动。一些人权组织要求，对他下令屠杀将近300名平民的指控展开调查，而普拉博沃则极力否认他曾在屠杀现场，还声称完全没有参与其中。
之后的指控则涉及他在苏哈托总统在任期间，作为权力最大的军方人物的所作所为。人权组织认为，彼时担任中将的普拉博沃，需要对23位民主派人士在1997年与1998年遭到的绑架和折磨负责。同时，他们还指控普拉博沃策划了1998年5月发生的暴乱，事件发生在苏哈托辞去总统职位仅仅几天前，暴乱导致超过1000人死亡，至少168名妇女被强暴。
苏哈托的继任者组建了一个由政府任命的真相调查组。调查组报告，在暴乱期间，普拉博沃曾在其办公室会见过军方、政府，以及政界相关人士。这一情节使人们开始揣测，他们是在谋划利用这次危机，发动政变接管摇摇欲坠的政府。而普拉博沃否认了任何阴谋的存在，还在近期的一次访问中说，他"想夺权的话早就夺了"。
作为真相调查组的一员，马祖基·达鲁斯曼(Marzuki Darusman)说，"公平地来说，这些都是间接的推测，至今都不能下定论。"
在2006年，印尼国家人权委员会(National Commission on Human Rights)公布了一份报告，称应对包括普拉博沃在内的11人涉嫌绑架民主人士一事提起公诉。而总检察院拒绝了这个请求，他们回避了大多数苏哈托在任期间有关滥用职权的调查请求。
但绑架事件的确终结了普拉博沃的军旅生涯。他在1998年8月因"越权"逮捕民主人士而退伍。但据普拉博沃所说，那些人当中有人持有制造炸弹的设备。虽然他承认作为高级军官对虐待9位民主人士负有责任，但是普拉博沃还是坚称没有下达过相关命令，而且否认对其他14人的消失知情。
"有关普拉博沃最主要的一点是，他从未被调查过，更别说被起诉了，尽管他有嫌疑的事情可以列出一个长长的清单，"美国的人权第一组织(Human Rights First)前项目主管马修· 伊斯顿(Matthew Easton)说。"他实际的指挥责任需要被调查。"
普拉博沃辩称，他成为了苏哈托当权的32年中，军方所有滥用权力事件的替罪羊。
"我从未因为任何事被起诉，一直都只是捕风捉影，一直都只是指控，"他在近期的一次采访中用流利的英语说。"我的批评者们总说我是民主的威胁，说个没完。其实我信仰民主和人权。"
美国曾担忧共产党在东南亚夺取权力，进而影响印度尼西亚的稳定，曾一度支持过苏哈托。但在苏哈托失去权力后，似乎开始有意地疏远他以及普拉博沃一类的人物。
美国国务院在2000年拒绝了普拉博沃希望前往波士顿，参加儿子的毕业典礼的签证申请，但并未解释过原因。随着普拉博沃最近6年在政坛的崛起，其他国家的外交官曾与他和他的弟弟会面，但即使这样，历任美国大使都刻意与他保持一定距离。普拉博沃的弟弟是位成功的商人，曾多次造访华盛顿，恳求开启双方对话。
普拉博沃所属政党的一位官员透露，级别较低的美国官员曾与普拉博沃的亲信会面过，但从未与他本人见面。
分析人士认为，即使普拉博沃赢得了选举，美国与印尼也不太可能会闹翻。他们指出，尽管美国对他冷眼相对，普拉博沃却一直是美国的支持者。前新加坡驻印尼大使巴里·德斯加(Barry Desker)说，如果普拉博沃在选举中领先，他预计美国会以对印度一样的实用主义态度对待印尼 。
"国务院会重新与普拉博沃建立直接联系，"戴思科预测，"并且不会再对其侵犯人权的控诉穷追不舍。"
Michael R. Gordon对本文有报道贡献。
本文最初发表于2014年3月27日。
翻译：张楠
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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