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塔克洛班——在一幢被台风损毁的幼儿园的楼房里，乔玛·帕斯夸尔(Jomar Pascual)正小心地搅拌着一口装满方便面的钢锅。他已经煮好了米饭。他有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他们忽然之间都变成了孤儿。面对饥肠辘辘的弟妹们，他开始盛饭，把这些可怜的食物一勺勺地放进他们的绿色塑料餐盘里。
这五兄妹中，最小的只有8岁，他们晚上只能睡在一间狭小房间里的一张厕所门板上，而且还要跟其他两个家庭共用房间。他们很少谈起父母及两个姐姐、一个哥哥死于非命的那个夜晚。当时台风海燕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比周围椰子树还要高的海浪冲毁了他们的家园，一切都被摧毁了，只剩下一只马桶，固定在一小块儿水泥底座上。
台风海燕掀起的巨浪仿佛海啸一般，夺去了数千条生命，威力巨大的台风则毁坏了大量民宅。三周之后，在这座小镇，以及菲律宾中东部莱特岛上许多类似的城镇，都是一片惨淡景色。虽然有着许多英勇行为，但是也偶尔出现了一些疯狂与恶意的举动，比如一个12岁的小男孩因为出现在打砸抢现场，结果喉管被割开，亦或者一个男人被一个持枪逃犯赶出了自己的家。
当地人的英勇之处表现在，这里的人们，不分老小，都展示出了忍受艰辛的强烈意愿，其重点在于，确保孩子们不仅能够生存下去，还要重建这个被摧毁的岛屿。
很多人像卡雅(Kaaya)一样，想办法照顾自己心爱的人，那些截然相反的丑恶现象非常少，却也并非闻所未闻。包括杀人犯在内，1100名已被定罪的囚犯从三所监狱中逃了出来，很多丑行都与这些人有关。这三所被台风损毁的监狱都位于塔克洛班市机场附近。
珍妮·马拉奇(Jenny Malaki)居住在一条逼仄的小巷上，这样的小巷在塔克洛班还有很多。她说，她的一个亲戚被一个之前有仇的逃犯赶出了自己家，之后，他只好逃到岛的另一边。这个逃犯搞到了一支枪，珍妮说，"逃犯差点儿开枪打他。"
在另一起事件中，根据菲律宾红十字会的说法，台风之后不久，一个12岁的小男孩出现机场附近的鲁滨逊购物中心的抢夺现场，他胸口中刀，喉管被割开。旁边有人紧急将他送到一所孤儿院，那里的员工受到过医疗训练，这个小男孩儿的性命最终被救了回来。
帕斯夸尔今年18岁，他说，台风之后两天，他参与抢掠了一处库房，为自己的弟弟妹妹找吃的，但是他非常小心。他选的是最不受欢迎的罐头食品，并没有为那些更受欢迎的东西参与打斗，他说，部分原因是他现在可不能受伤。
他说，"我只拿到一些沙丁鱼，我没有为其他罐头食品而打斗。"
帕斯夸尔自告奋勇，愿意从幼儿园带我们去看他从前的家。在那里，房屋原先的地方都被泥土覆盖，只剩下马桶下面的那块水泥底座。周围都是碎布条，一辆儿童自行车已经变形，还有被毁坏的汽车零件。一架摩托三轮车的框架绑在一棵倒掉的树干上，他的父亲遇难之前，会踩着这辆三轮车搭载游客在小镇上观光。
他们的父亲和11岁的妹妹的遗体已经找到了，但是他们的妈妈，5岁的妹妹和3岁的弟弟还下落不明。帕斯夸尔说，幸存者目睹了台风那天夜里的可怕景象，就知道失踪的三个人肯定都遇难了。
帕斯夸尔说，他们没有去走程序，将妈妈，妹妹和弟弟上报入官方的失踪人口名单，只是在见到社区官员的时候顺便说了声他们不见了。
很多当地居民都是这样说的，这样一来，就很难判断政府数据的准确性。截止到周三晚间，数据显示，共有5500人死亡，26136人受伤，1757人失踪。
帕斯夸尔说，台风之后的第一个星期，除了抢回来的沙丁鱼，他基本上没有什么食物可以给自己的弟弟妹妹。此后，他排队领取了政府提供的家庭食品配给。与莱特岛内陆相比，这里更容易领到食品配给，而在内陆地区，救援工作开展得非常缓慢。他们兄妹还在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ted Nations Children's Fund)提供的蓝色卫生桶，里面有肥皂，牙膏和其他基本品。
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提出，他们兄妹可以入住塔克洛班另一头的SOS儿童村(SOS Children's Village)，这是专门为困难家庭的子女准备的。但是经过讨论，兄妹还是决定继续待在损毁的幼儿园里，这样离表兄弗雷德里克·圣迪诺(Frederick Centino)，以及他们社区里幸存下来的朋友，近一点。
圣迪诺说，他和太太已经有了一个3岁的儿子和2岁的女儿，同样无家可归，跟帕斯夸尔兄妹栖居在同一所损毁的幼儿园里。他说，他们会关照这些孤儿，并表示，"他们年纪大了，能帮我管那些小的。"
翻译：邓力
纽约时报中文网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