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当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V·普京(Vladimir V. Putin)上周宣布向乌克兰提供150亿美元贷款，并降低对乌出口天然气的价格时，显然他已经在基辅之战中胜出。
那是决定性的一步：就在不久前一次欧盟首脑会议上，乌克兰总统维克多·F·亚努科维奇(Viktor F.Yanukovich)实际上等于提出，以200亿美元的价格把他的国家交给西方，困惑的欧洲领导人拒绝了这笔交易。他们为了结盟和自由贸易协议的条款已经和基辅谈判多年；他们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现在提高出价。
但如果说普京赢得了一场战斗，欧洲外交人士认为他们将赢得的是战争。2015年乌克兰会选出一个新总统，他们赌的是届时会有一个更亲西方的领导人上台。
然而，要为下一轮做好准备，西方还需要总结这一次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好。
实现东欧邻国的稳定，为欧洲商品打开市场，建立针对俄罗斯的安全缓冲区，这些都对欧洲有着重大战略意义。而乌克兰是这项行动的一块关键基石。
欧盟为了拉拢乌克兰已经投入了很多心血。但是它犯了好几个错误：它低估了普京采取地缘政治强硬手段的意愿，而当基辅出现畏缩时，它又没能做出有力反击，顶住普京向亚努科维奇及其寡头集团施加的压力。这些突发事件并不是很难预见。所以问题不在于出错的是什么，而是为什么。
最明显的一个答案是，出于结构性原因——层层叠叠的官僚系统，方方面面的国家利益——欧洲的决策很难快起来。但是在此事上，欧洲还受制于优柔寡断。
是的，欧洲领导人想要得到把乌克兰拉入西方的巨大回报。但与此同时，他们又不想去负担乌克兰的问题：该国糟糕的财政状况，腐败和寡头把持的政治文化。这就触及到了欧洲自上世纪70年代末以来招揽新成员时一直存在的深层次政策问题：地缘政治与质量的冲突。
从地缘政治角度看，有很好的理由把乌克兰和欧洲牢牢捆在一起，甚至可能包括最终给予该国成员国资格——这样做的理由，跟上世纪80年代拉入原为独裁国家的希腊、葡萄牙和西班牙，以稳定其稚嫩的民主比起来，是一样充分的。同样有道理的是，在1989年后把东欧大部收归旗下，并用加入欧盟的机会来安抚前南斯拉夫国家。
但这些都是有代价的。新加入的成员国有的结局圆满，比如波兰、斯洛伐克或者波罗的海国家，还有一些则没能达到西欧和北欧国家的水准。希腊和葡萄牙等南欧弱国的财政危机，是源自几十年来缺乏妥善治理的积重，而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则主要被长期不和的腐败权贵集团统治着。
过去几十年来新加入的成员国拉低了欧盟执政的平均质量，尽管有的新成员本身取得了进步。然而即便是这个被降低了的新平均值，也比乌克兰的情况好很多，这也是为什么乌克兰领导人的180度转变会引起人民如此激烈的反对。他们觉得被剥夺了希望，他们本可以拥有更好的、为民着想的制度，而不是为腐败权贵服务的制度。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欧盟至今仍不愿在最终的会员国资格上给出承诺。它希望联合东面的国家，但又不需要保证把它们归入欧盟。这样一来它能给予乌克兰或亚美尼亚这种国家的好处就少了，反制俄罗斯施压的砝码也少了。
欧洲国家的政府意识到，它们的民众担心把那些国家并入欧盟会带来许多问题，尤其是在欧元危机重创南欧之后。他们已经没有那个胃口再接受在制度和经济上欠发达的国家。
简单说，欧洲处在扩张疲劳中。所以它向乌克兰释放的信号实际上就是现在就改革——哪怕冒着遭到俄罗斯经济抵制的危险——更充分融入欧洲经济体的甜头放到以后再尝。而与此同时却不给出明确的入欧邀约。
普京开出的是坐地生财的价码，至少现在是这样。俄罗斯总统在下一轮的手段会跟在这一轮一样聪明。如果欧洲不拿出些新办法，看样子还是要输。
要不改变一下，用强硬手段对付莫斯科？俄罗斯仍在要求给予俄罗斯官员在欧洲内自由通行的签证，这方面欧洲应该不予理会。欧盟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应该继续推进针对俄罗斯能源巨头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的反托拉斯措施。它应该帮助立陶宛、格鲁吉亚、乌克兰或摩尔多瓦等国抵御贸易制裁，那是普京在管教前苏联国家时喜用的手段。莫斯科必须得明白，横行霸道是要付出代价的。被恐吓的国家也应该对欧洲的帮助更有信心。只有这样，局面才会慢慢向有利于乌克兰和亚美尼亚这种国家的方向发展。
克莱门斯·韦京(Clemens Wergin)是德国报业集团《世界报》(Die Welt )的外国编辑，也是博客Flatworld的作者。
翻译：经雷
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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