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钢铁厂的历史富于传奇性,这在中国的钢铁厂中并不多见。文革期间,敌对派系在广钢庞大的厂区内和周围区域进行过枪战。当地居民说,那时希望逃离中国贫穷混乱状况的年轻男女,为了能穿过鲨鱼出没的水域,从深圳游泳一整夜到达香港,常常在广钢附近浑浊的珠江中进行练习。
如今,这片厂区的大部分地方都一片寂静。在巨大的厂房之间,野草沿着宽阔的道路两侧生长。起重机的巨爪被遗弃在土堆上,每个抓斗都粗重如大型冰箱。废弃的高塔锈迹斑斑,令这里生出一派末世之感,好像是《疯狂的麦克斯》(Mad Max)电影里的布景。
这座厂基本上就是一个半独立的小型城市,跟广州隔江而望,它有自己的公寓楼、餐馆,甚至还有一个体育场。但是十年前,广州的开发浪潮席卷了南岸,政府修建了数座跨江大桥,南岸矗立起一栋栋摩天公寓楼,只有这座钢铁厂坚守阵地。它排放的大量烟雾,令其常年高居或者接近广州最大污染源的榜首。到了2010年夏天,广州市政府宣布将关闭这片厂区,以响应全国节能运动的号召,当时,为了达到国家和省级目标,全国各地的老旧工厂和发电厂突然纷纷关停。一座达到国际先进水平的新钢铁厂在广东南端的湛江市修建起来。广钢地块则将进行重新规划,但具体计划尚未披露。
广钢约有6000名工人及大量家属,事实证明,关闭这么大的工厂十分缓慢,而且受到政治因素的复杂影响。多年前,很多工人就以名义价格购买了广钢公寓的所有权;广州城区一直不断扩张,现在已经拥有逾1200万居民;当跨江大桥建成,广钢厂区成为了一个理想的居住区时,这些工人发现自家住宅的升值幅度超出意料。但很多工人仍不愿放弃自己干了几十年的工作。
这些工作的薪资往往低于附近的私营企业,而私营企业对技术熟练的蓝领工人求贤若渴。由于中国年轻人上大学的越来越多,不愿到工厂工作的也越来越多,技术熟练的蓝领工人在中国严重供不应求。但是私营企业无法像广钢这样的老国企一样,为工人提供一些良好的福利待遇,比如体育设施的使用,以及其他好处。广钢的的管理人员说,他们的高炉最终在去年九月底停转。工人和管理人员说,有1000多人仍然在这片厂区工作,一项主要工作就是把厚钢板薄化成较细的钢管或者其他形状,但拒绝透露详细情况。
广钢的管理人员也拒绝透露这片厂区如何重新规划。该公司发言人赵鹏(音)表示,他们计划将其业务重心转移到钢铁、铝和有色金属的交易和贸易展的管理上,并会在广州郊区的另一个厂区继续为汽车行业生产价值较高的钢材。
与此同时,位于湛江的新工厂已被移交给了中国最大的钢铁企业之一包钢。
翻译:土土
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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