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12日星期四

纽约时报: 南非人数里长队送别曼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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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人数里长队送别曼德拉
Dec 12th 2013, 07:29, by LYDIA POLGREEN, NICHOLAS KULISH, ALAN COWELL

南非比勒陀利亚——佩兴丝·马谢勒(Patience Mashele)穿上黑衬衫、绿裙子,戴上金色的帽子,在黎明前离开了家。她不想迟到。是时候说再见了。

周二,全球领导人、明星和皇室成员齐聚在一座体育场内,出席了一场盛况空前的悼念仪式,周三则是民众吊唁纳尔逊·曼德拉(Nelson Mandela)的日子。成千上万的人来到现场,等着向曼德拉致以最后的敬意。曼德拉是这一代领导人当中最后去世的一位,也是最受他们爱戴的一位,是他带领南非破除了种族隔离制度。悼念者有黑人也有白人,有少女也有老人,有的来自带有高尔夫球场的封闭式豪宅,也有的来自全是铁皮屋的棚户区。

吊唁队伍在首都蜿蜒了数英里长,让人想起了1994年的光景,那时候,南非人也排起了绵延无尽的长队伍,在该国第一次完全民主的选举当中为曼德拉领导的非洲人国民大会(African National Congress)投票。那时候,人们站在数英里长的队伍当中,等着在充满希望的新时代开启时投出自己的一票。现在,他们排队是为了告别,对许多人来说,他们告别的不仅是一名男子,还有他代表的那个充满乐观的先前时代。

为瞻仰曼德拉的遗容,马谢勒已经在太阳下暴晒了6个小时。她说,"为了我们的自由,他在狱中度过了27年。他给了我自由。我多等一会儿也没关系。"

周三,曼德拉的遗体停放在比勒陀利亚雄伟的联邦大厦跟前,那里是政权中心,也是他19年前宣誓成为南非第一位黑人总统的地方。

人们可以透过玻璃棺盖看到他的头部和肩膀,他穿着一件褐色的衬衫,面容一片安详。自他于1990年出狱后,全世界的许多人都能够一眼认出他的面容。

24岁的路易莎·莫盖尔(Louisa Mogale)在缓缓走过棺椁后说,"他看上去相当安详。他活了95年,而我只看了他两秒,可我还是感到庆幸,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他。"

希望瞻仰遗体的南非人实在太多,似乎让当局不堪重负,数以千计的人在城市周边的检查站排队,等着登上前往联邦大厦的班车。比勒陀利亚大学(University of Pretoria)的运动场里支起了一个乡间别墅大小的白帐篷,旨在给绕着校园排了数百英尺长的队伍提供服务。

39岁的凯尔·加思(Kyle Garth)来自辛辛那提,他说,他觉得排在队尾的人几乎不可能看到曼德拉。他和他的南非裔妻子已经带着两个孩子等了五个多小时,还是没能进入帐篷。不过,他依旧情绪高涨。

加思说,"对我来说,等待绝对是值得的。"他说,如果没有曼德拉,没有种族隔离制度的终结,他的妻子永远都不可能离开南非,他俩也永远无法相遇。他补充说,尽管当日的交通可能相当无序,"可这是一个一生一次的机会。"说话间,他随着慢慢推进的队伍往前挪了几步。

周日举行葬礼前,曼德拉的遗体将停放三天。在为这位前总统和崇高的道义权威举行的举国悼念活动中,这是最近的庄严时刻。周二在索韦托举行全国悼念仪式时,现场不时出现喧闹的场景,因为人群中的许多人对现任总统雅各布·祖马(Jacob Zuma)发出了嘘声和嘲讽。相比之下,这里的气氛更为肃静,因为人们最终意识到了曼德拉去世的现实,对他一生的庆祝变成了失去他的悲痛。

祖马和曼德拉的家人,其中包括曼德拉的遗孀格拉萨·马歇尔(Graça Machel)及前妻温妮·马迪基泽拉-曼德拉(Winnie Madikizela-Mandela),属于第一批瞻仰灵柩的悼念者。马歇尔和温妮不时用白手帕拭泪。

悼念者次第穿过联邦大厦(Union Buildings)宽阔的草坪,经过曾担任过将军和总理的路易斯·博塔(Louis Botha)的骑马塑像,此时,一名男子指着塑像喊道,"在这里的应该是曼德拉!"

连续三个早上,当局都会把曼德拉的灵柩从一处军方殓房运往联邦大厦。曼德拉的遗体将被空运至东开普省,曼德拉的国葬将在该省的库努村举行,那是他童年时代生活的地方。

对普通民众而言,曼德拉的遗体告别仪式受到了严密控制,吊唁者得坐在又热又挤的班车里前往现场。

等着登上班车的时候,41岁的马谢勒说起了自己三次看到曼德拉的经历。第一次是在1990年,曼德拉出狱之后。曼德拉因参与解放南非的武装斗争而被种族隔离政权送进监狱时,她还没有出生。在她成长的那个年代,持有曼德拉的照片是违法的。她说,没人知道他出狱之时会是什么样子。然而,他却是她生命的试金石。

"当时我偷偷跑出爸妈家,去索韦托见他,"说起自己年轻时的激情,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我知道,我必须看到他的真人。"

第二次是1994年。当时她和成千上万的民众一起,看着他在联合大厦宣誓就职。

"那就是我们那么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一切,"她说,"我们的总统纳尔逊·曼德拉站在了联邦大厦跟前。那就是历史。"

她最后一次看到健在的曼德拉是在他儿子马克贾托(Makgatho)的葬礼上。2005年,马克贾托死于艾滋病。当时,她去曼德拉的家乡库努村表示敬意。

"那是令人悲痛的一天,"马谢勒说,"我想在那里和他一起悼念亡者。"

终于,周三这天,她乘坐的班车轰隆隆地驶向了联邦大厦,这座带有侧翼的宏伟大楼庄严地俯视着山下树木茂密的首都。自建成之日起,这栋大厦一直是权力机构所在地,象征着白人的威权,直到这个国家的首届民主选举让曼德拉掌权为止。这栋大楼也是抗议活动的目标,最有名的抗议发生在1956年,当时有数千名女性聚集在这里抗议通行证法。通行证法是种族隔离制度的基石。

马谢勒说,小时候自己对这个地方感到恐惧。但现在,这里是南非民主的象征。

走近灵柩时,马谢勒变得紧张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低声说。

"你可以的,我的姊妹,"一名警察温和地鼓励她往前走。

她缓缓走过灵柩,灵柩四周摆满了百合花、兰花和一种来自曼德拉老家东开普省的罕见芦荟。

"Hamba kahle,"马谢勒一边说,一边擦拭脸颊的泪水。最近几天,这个祖鲁语短句被人重复了无数次,它的意思是"一路平安"。

Lydia Polgreen和Nicholas Kulish自比勒陀利亚、Alan Cowell自伦敦对本文有报道贡献。
翻译:张薇、陈亦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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