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一直在跟进关于乌克兰的辩论,你可以看到三种趋势:一些人把这场危机当作幽默的素材,一些人用它来强化既定的看法,还有些人则试图弄清它是否告诉了我们一些关于当今世界的新的特点。
在幽默方面,我喜欢塞斯·迈尔斯(Seth Meyers)的段子:"尽管过去几周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有关乌克兰的新闻,一项调查却发现,64%的美国学生还是不能在地图上找到乌克兰的位置。普京说,'很快就没人能找到了。'"
在强化既定看法方面,观点文章的页面上充斥着这样的说点:普京吞并克里米亚是一个信号,显示着它要么重返传统的19世纪的强权政治,要么回到冷战的老路上——任何认为全球化已经战胜了这种地缘政治的人都很幼稚。
至于新的思考,俄罗斯裔美国记者玛莎·格森(Masha Gessen)和地缘政治顾问、路透社(Reuters)专栏作家纳德·穆萨维扎德(Nader Mousavizadeh)的观点以不同的方式吸引了我。他们认为,普京代表了一种新的混合型领导者——用穆萨维扎德的话说,这种领导者借助全球化工具和全球化带来的利润,宣扬跟"西方价值观和利益直接对立的战略选择"。或者如格森在《华盛顿邮报》(The Washington Post)上所说:"俄罗斯正在把自己重新塑造为反西方世界的领导者……这正是俄罗斯人对乌克兰事件的看法:西方正在占领世界,只有俄罗斯军队可以为斯拉夫国家毫无戒备心的市民阻挡从布鲁塞尔来袭的同性恋者。"
我自己的看法是,当今全球经济和科技相互依存的状况当然不至于淘汰战争——人类总是会令你大吃一惊——但是全球化确实造成了一种实实在在的约束,它对如今地缘政治的塑造远比你认为的更加有力。上周,美联社(Associated Press)自莫斯科报道:"最近的数据表明,俄罗斯今年前三个月的资本外流高达约700亿美元,超过了2013年的总和。"普京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为了支持这个观点,我要谈谈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外交政策专家迈克尔·曼德尔鲍姆(Michael Mandelbaum)对这件事情的非常有创见的看法。曼德尔鲍姆在其新书《全球繁荣之路》(The Road to Global Prosperity)中表示,尽管全球经济并不会抹除地缘政治,但如今它的确战胜了全球地缘政治。这也是打败普京的关键所在。
正如曼德尔鲍姆(以前我有本书是跟他合著的)在他的书所说,地缘政治和全球经济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地缘政治从来不曾消失,即使全球化已经变得更加重要。要让全球化蓬勃发展,就需要一种力量来维持市场的稳定。英国在19世纪提供了这种力量。如今的美国也是这样,而且就算以后普京成为了和平主义素食者,美国也不得不继续提供这种力量。
但是要明白,曼德尔鲍姆在接受采访时说:"普京并不是来自过去的奇怪生物。他跟达沃斯人(Davos Man)一样,也是全球化的产物。"
普京管理着一个石油国家。如果不是因为全球化造成了全球市场的增长,以及它给俄罗斯带来的能源收入,普京和构成其权力基础的寡头们就得靠伏特加和鱼子酱出口过日子。没有全球化带来的收入来收买俄罗斯人以及前苏联加盟共和国,普京就无以为继了。
而这就告诉我们该如何"结束普京主义",曼德尔鲍姆说,"这不仅对世界是件好事,对俄罗斯来说尤其有益。手段主要是经济层面的:不让俄罗斯寡头利用西方金融体系,减少普京财政库房的能源收入。"
这是一种新型的遏制方式。冷战时期的遏制主要是军事层面的,在西方承受的负担中,美国担负的份额格外沉重。而现在的遏制是经济层面的,"欧洲人就不得不做出远远更多的贡献,"曼德尔鲍姆表示。"德国必须愿意放弃对俄销售机械工具和汽车,法国必须削减或放弃向普京政权出售军火,而英国必须让伦敦不再成为俄罗斯寡头的玩乐和洗钱场所。最重要的是,欧洲人将不得不戒掉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
作为美国人,我们需要支付更高的能源税来促进节约,并且以安全的方式扩大天然气和可再生能源生产,这些方法并用可以降低全球对石油的需求,减少普京可以动用的资金。如果我们大家都做好准备,而不是要求军队里的极少数人承担所有一切,那么明天我们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打垮那个家伙。这正是普京认为我们没有胆量做的事情。
"在全球化时代,地缘政治的手段更倾向于经济层面,每个人都需要做出一点牺牲——而不是让我们中的某一部分人放弃很多——来维持一种我们的价值观占主导地位的全球秩序,"曼德尔鲍姆说。他认为,克里米亚事件测试的不是全球化在塑造当今世界方面是否仍然非常强大有力,"那一点已经很清楚。该事件是对西方的一个测试,测试我们是否会利用这个系统,以我们的方式来塑造局面。"
翻译:土土
纽约时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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